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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精準打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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維塔麗讓自己的女傭給她找來外出的衣服換上,從錢箱裏拿了兩袋金幣。

“你也跟我一起去, 雷瓦爾太太。”

雷瓦爾太太也是外省人, 個子不高, 身體結實,性子有點貪小便宜, 但膽子小,屬於比較好控制的那種。工作還算認真,不愛搬弄是非, 也就算是不錯的傭人了。

維塔麗穿上裙子,又覺得不便利,又要雷瓦爾太太找出她打網球的長褲和襯衫換上。

加百列在門外敲門,“維塔麗。”

她便對雷瓦爾太太說:“找奧蘭少爺要一件短一點的外套。”

他很快找了一件短外套交給雷瓦爾太太。

“快點。”維塔麗接過外套, “我得趕快去看看阿瑟, 不知道他傷的重不重。他很嬌氣, 撞到桌角都會大呼小叫,我真沒法想象他現在該有多疼!”

她急匆匆的飛奔下樓, “馬車回來了嗎?”

又吩咐管家和仆人, “別吵醒老爺, 他要是醒了, 就告訴他我去魯昂了。告訴他阿瑟的事情, 但請他不要著急。我早上會派人送信回來。”

直到上了馬車, 一路疾馳奔去魯昂市區, 她才懊惱起來, “我應該之前就告訴阿瑟倫敦的事情, 我應該警告他,無論如何都不要去見那個該死的家夥!”

她氣憤難當,一方面為了自己自作主張沒告訴阿瑟,一方面又覺得阿瑟太蠢了,居然又跑去見死禿子,一方面又更加痛恨魏爾倫。

她氣鼓鼓的樣子很好玩,加百列好想能捏捏她小臉,可惜不能,只能把這個小心思收起來。

“你又不能提前知道,這事不能責怪你。”

“當然不能責怪我,都要怪魏爾倫那個混蛋!大混蛋!”

加百列忍住笑,想著這大概是她會說的最嚴重的罵人的話了。

“別著急,只是左手的話,傷勢應該不會太嚴重。”

她氣惱的說:“要是傷了他的右手,我非把他一雙手都剁了不可!”

所以,只是傷了左手,還是可以從寬處理的,是嗎?

維塔麗沒能在醫院找到阿瑟。聽說他是跟一個老婦人一起來的,他稱她“魏爾倫太太”,肯定是魏爾倫的母親。他左手掌心中了一槍,子彈還留在掌心中,只是簡單止了血,包紮了一下,很快就跟老婦人一起走了。

“知道是哪家酒店嗎?”她馬上問管家。

“知道。”

於是一行人又趕去酒店。

阿瑟居然還住在他的酒店房間裏。

他眼圈微微紅腫,神情有些委頓,有些委屈巴巴,見到妹妹,又是有些羞愧,又是頗為激動,“維塔麗——”

見到哥哥,維塔麗才放心了一些,“快讓我看看你的傷。”

阿瑟往裏讓開,讓她和加百列、雷瓦爾太太進了房間。

“我讓管家先去警察局了,待會兒我要去一趟警察局。你要去嗎?”

阿瑟厭煩的蹙眉,“去警察局幹什麽?見那個**嗎?”

“那你說說,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就偷偷來見他?”

他迅速臉紅了,窘而羞愧,“你真啰嗦!”但他立即看向加百列,“原來是這樣——你是知道魏爾倫回了法國,所以才到巴黎去的,是不是?”

“對。”

阿瑟立即怒沖沖的瞪他,“你為什麽不告訴我?!”

“阿瑟!要說也該是我來告訴你。我不想告訴你就是擔心你會忍不住來見他。他怎麽知道我們住在什麽地方的?又是怎麽聯系到你的?”

阿瑟心虛了,支支吾吾起來。

維塔麗料到他不會坦白從寬,隨即帶開話題,“怎麽不讓醫生取出子彈?彈頭卡在肉裏會感染。”

“感染?什麽意思?”

“會化膿的。你該睡幾個小時,明天上午我帶你去醫院。”她隨即看到桌上的酒瓶,床頭櫃上的酒杯。算了,不說他了,喝一點酒,會讓他睡得更好一點。槍傷麽,肯定會很疼的,他應該已經哭過了才是,為魏爾倫的瘋狂,為手掌的疼痛,也為他自己的愚蠢。

維塔麗留下雷瓦爾太太照顧阿瑟,很快就跟加百利離開了酒店。

馬車上現在只有他倆。

加百列坐到她身邊,握住她的手,“累了嗎?”

“不累,就是……有點困。”她打了一個呵欠,很隨意的靠在他肩頭。“阿瑟真笨!”

“也許,他愛著魏爾倫。”

“這我不知道,但如果有人敢這麽對我,我才不管我是不是愛他,或者他是不是愛我,我肯定要讓他哭著求死。”

加百列假裝害怕,“我是不是要擔心一下將來?”

“你要是乖乖的聽我的話,我就會對你很好。”

“這你放心,等到……不遠的將來,你來到我身邊,我就會什麽都聽你的。”

她笑了,“加百列,你可不能喜歡上牛津或是別的地方認識的女孩,我會等你大學畢業,你也要等我。”

他忙說:“那當然啦!”

管家已經打點好,到了警察局,有人帶她去一間禁閉室,保羅·魏爾倫被關在禁閉室裏。

維塔麗有點驚訝:她一年多沒見魏爾倫,他瘦了不少,看起來,脫離之前富庶的生活、私奔到倫敦的日子過得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美好——欺騙人的家夥被狡猾的少年欺騙了,怎麽看都是非常具有諷刺意味的一件事情。

不是不報時候未到。

一報還一報。

她微笑。

魏爾倫滿臉疲憊,期翼的問:“他怎麽樣?你見過他了嗎?”

“他很好。”禁閉室裏只有一張方桌,兩把椅子,可能也是審訊室之類的地方。

他開始啜泣,“他一定很恨我,不,是非常恨我。”

他沒有坐下,一直站著,手上和腳上沒有鐐銬。

維塔麗也站著,加百列站在她身後。

“你之前差點毀了他,現在,你徹底毀了他。”她冷冷的說:“我一直以為你愛他,不會傷害他,可你瞧瞧,你都幹了些什麽?你先是傷害了他的心,玩弄了他對你的感情,現在又傷害了他的身體。他本來是個連明天早餐吃什麽都不會發愁的男孩,瞧瞧你做了些什麽!”

他開始哭,“我不想的——我沒想過,我不-->>

想傷害他,我愛他!我痛苦的愛著他!”

“你放屁!”她毫不客氣的說:“你愛他就該為了他著想,而不是哄騙他上你的床!”

魏爾倫驚訝的猛地擡頭看她。

“你以為我不知道像你這種人都是什麽德性?你們喜歡年輕漂亮的男孩,玩弄他們的感情,還玩弄他們的肉-體,你們壓根就沒有把那些男孩當成一個‘人’來看。瞧,你被利奧波德拋棄了,我甚至都想好好親一下那個小騙子——沒錯,你以為你是‘偶然’遇到他的嗎?你怎麽這麽愚蠢!我知道你再也無法隱瞞自己喜歡男孩的事實,我只用幾百法郎就找到一個你絕對會喜歡的漂亮男孩,我就是要讓你也嘗嘗被人欺騙、被人傷害的滋味!”

魏爾倫臉上的表情從驚異轉為詫異,又轉為憤恨,再加一點羞愧,與恍然大悟之後的迷惘,“不、不是這樣的,你怎麽能——你居然——你是個魔鬼!”他大驚失色,“你瘋了!不、不、不!這不會是你能做出來的事情,都是利奧波德……都是那個該下地獄的小騙子!”

“怎麽?你受不了被我這麽一個女孩蒙騙?這事跟利奧波德一個生丁的關系也沒有,只跟你的令人惡心的**有關系。你是惡魔,你犯下了上帝絕不會饒恕的罪行,你該被人用亂石砸死!你才該下地獄!不,煉獄!”

魏爾倫驚呆了,肉眼可見的一下子萎靡不振,他蹲在地板上,用禿得油光發亮的腦門一下一下輕輕撞著椅背,痛苦不堪,而又惘然無助。

加百列心想:天哪!

還沒等他繼續想點什麽,只見維塔麗走了幾步,走到魏爾倫身邊,不知道做了什麽,只聽那個男人突然極大聲的慘叫一聲。

加百列嚇了一跳,趕緊走過去:他怕這個困獸一般的男人突然傷害維塔麗。

魏爾倫躺在地板上,雙腿蜷曲,左大腿上一個血洞,汩汩流出鮮血,染紅了長褲。

維塔麗站了起來,似乎也有些驚慌。

“你幹什麽了?”他小聲問。

“沒事,我們走吧。”她主動拉住他的手,手心微汗,還有些發抖。

他很快帶她出了禁閉室。

上了馬車,維塔麗已經恢覆了鎮定。

管家在車門外問:“小姐,現在去哪兒?”

“回酒店,雷瓦爾太太已經開好了房間,我明天上午要去醫院,沒什麽事的話,下午我們就返回莊園。”

管家點點頭,吩咐車夫去酒店。

馬車跑動。

維塔麗手裏捏著一塊亞麻手帕,仔細的擦著手。手指上沾了一些血漬,不多,在她纖細白凈的手指上很是醒目。

加百列默默拿過手帕,幫她擦幹凈血漬。

她嘆了一口氣,說:“老福樓拜先生是外科醫生——”

她只說了半句話,加百列已經聽懂了。“別擔心,就算他死了,我也能想辦法保護你。”

她笑,“對啊,最差不過是我跟你去英國。”

“對。不過不用真的要逃跑才能去英國。你要是現在就想離開,我馬上帶你走。”

她又笑,“說什麽呢?”

“別害怕。”

“你害怕嗎?”

“我?我為什麽會害怕?”

“我應該跟你認識的其他女孩不一樣。”

“不一樣才好。”

“你也跟別的男孩不一樣,即使阿瑟,有時候也覺得我太古怪了一點,不像個‘女孩’。”

“阿瑟是你哥哥,他會擔心你不夠普通。我不一樣,”加百列甚至有點得意,“我可喜歡你這種‘特立獨行’了。”

他不知道她把小刀藏在哪兒了,也沒問。福樓拜家父系和母系都是外科醫生,家裏有醫學書籍再正常不過,解剖示意圖現在已經是印刷品,骨骼、血管清晰明了,她只要繞開腿上的血管,完全可以做到在魏爾倫腿上戳一個洞還不會讓他血流到死。

哎呀!她真的好特別!

他樂滋滋的,一點都不覺得她“可怕”,反而覺得她真是愛恨分明,又有手段和能力。他知道她有一些錢,跟他沒法比,但能夠善用她的錢達到目的,這就是一個足夠聰明的女孩。他才不會喜歡那些只會咯咯嬌笑、遇到點什麽事情就臉色大變不知道要做什麽的女孩呢。那多沒勁!

她先利用利奧波德使得魏爾倫心煩意亂精神恍惚,接著又快狠準的刺傷了他,在非常短的時間內完成了精神肉-體的雙重打擊,行事風格比奧蘭男爵還要犀利強硬。他想著他的父親肯定不會喜歡她,他會喜歡有這樣聰明的下屬,但不會願意這樣的女孩成為他兒子的女友,或是將來的妻子。

但這事還不用著急。他是他們唯一的孩子,他不可能淪落到必須離家出走才能達成目的。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明白,只要一件事情他足夠堅持,到最後,妥協的總會是父母。

維塔麗第二天帶著阿瑟去醫院取出了子彈。

是一個小手術,這時代沒有**,也沒有抗生素,只是用酒精清洗了他的傷口,手術刀切開小口,用鑷子取出彈頭。

是很疼的,阿瑟疼得必須要兩個男人按住他,醫生才能給他做切口和清創。取出彈頭後,再次仔細清理傷口,敷上紗布,將他的左手掌纏繞起來。

維塔麗一直在旁邊看著。

她沒讓他喝酒,要他清醒的記住這次的痛。

“他會被判刑,我會想辦法讓他盡可能的在監獄裏多待幾年。”維塔麗瞥了一眼加百列,他答應找人幫忙。魏爾倫肯定會被判刑,分別只在要判幾年。

阿瑟臉色蒼白,一臉的汗。他沒說什麽。

“他不是愛你,而只是想占有你。就像你愛我,你舍得傷害我嗎?”

“那……不一樣。”

“一樣的。愛一個人不會想要傷害他,而是會想給他世界上最好的東西,只想看到他笑,不想見到他的眼淚。他會為他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,而你,你要堅決、完全的忘記他。你要是想去英國,就跟加百列一起走吧。”

加百列驚愕的看她一眼,立即說:“行,這很簡單。”

幾天後,加百列·奧蘭在克羅斯瓦莊園度過了他的17歲生日。

魯昂法院的程序走的很快,三周之後,保羅·魏爾倫因為故意傷害他人,被判入獄3年半;巴黎法院也幾乎同時判下了瑪蒂爾德提起的合法分居的要求。

瑪蒂爾德沒有到魯昂來看望魏爾倫。

9月的第二周,加百列和阿瑟·蘭波離開魯昂,乘坐火車前往加來,上了渡船,前往英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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